「一個星期的期限啊……江隊長邦頭大人,您真的有把握嗎?」

結束專案會議後,各組人員便在江邦彥的指揮調度下,火速開始各自負責的調查工作,整個會議廳裡,只剩下坐在椅子上滑著手上最新款iphone手機的江邦彥、站在報告臺的桌邊無聊似的用手敲點著桌面的藍韋奇、以及站在兩人之間,正開口替江邦彥感到擔憂的楊羽依。

「壓力山大啊……」江邦彥繼續滑動著手機,用感嘆似的煩惱語氣回道。

「是嗎?我看您怎麼好像很悠哉似的,一點也沒有要立刻開始行動的打算,還坐在那邊玩手機?」楊羽依露出一副完全無法去感受的模樣,言詞中更充滿了濃濃的吐槽意味。

「神經啊妳!身為最高統帥,當然得坐鎮本營運籌帷幄,哪有主帥親自跑去做打探情報工作的道理?」

「喔,那我呢?我的工作是?」

「妳?妳跟詩呆一組啊!」

「那前輩呢?統帥大人給前輩安排了什麼工作?」

「當然是隨扈囉!」

江邦彥笑了笑,說:「主帥身邊不安排個強力護衛,萬一被敵人直搗黃龍,不就GG囉!」

「……」楊羽依當場無言。現在是在追捕嫌犯,又不是兩軍對戰,何來的被敵人直搗黃龍的說法啊!

藍韋奇則在這時停下了原本的動作,微微笑道:「有些工作是急不來的,就算再怎麼想要立刻展開追捕行動,若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,也只會像個無頭蒼蠅般到處亂竄,疲於奔命罷了。在能夠放鬆自己的時候,就盡量地讓自己保持放鬆,別一直繃著,否則真等到需要全力以赴的時候,已經長期處在高壓力下的肉體與精神,很可能會率先撐不住的。如何盡量地讓自己保持住最佳狀態,可是身為一個隨時可能必須受命出勤的刑警,所必須學會的一門訣竅呢!」

「呼——

楊羽依聽完,頓時長長地呼了口氣,點頭說:「好,明白!」

事實上,從剛才開始,她就已經在極力地壓抑住自己那蠢蠢欲動的行動欲望了,只不過,為了從兩人身上學到更多的東西,她才按捺住心中那股極欲辦案的渴望,甚至為了更加習慣並且了解兩人辦案方式的優點與竅門,她還學起了藍韋奇對待江邦彥的說話模式,或者說,是相處模式,進而才會出現那一句「江隊長邦頭大人」的稱呼。

藍韋奇接著又說道:「更何況,這起案件很難搞,邦彥是這起案件的指揮官,所以在他身旁需要有個參謀,以及隨時能夠調派出動的強力幫手。」

江邦彥一聽,忍不住撇嘴說道:「你把自己的位子抬得那麼高,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嗎?」

「畢竟我不想當隨扈啊。」藍韋奇直言回道,「再說,我從來都不曾把你當成長官看待過。」

「……」江邦彥頓時無語。

「對了!邦頭……」

楊羽依正準備繼續說下去時,江邦彥已是搶著說道:「我覺得妳突然改口叫我邦頭,感覺有點怪怪的。」

「要不叫鳥頭?」藍韋奇當場提議。

「……」兩人無言。

「那我還是叫你江隊長好了?」楊羽依問。

「但一直叫江隊長的,感覺好像我倆很生疏似的……」

「喔,要不然……叫你學長?」

「哦這好像不錯!」江邦彥微微地笑了起來,「有這麼一個漂亮的學妹叫自己學長,聽起來挺爽的!」

「這叫法很好。」藍韋奇在此時又淡淡地搭腔說:「這樣感覺起來,我又比你高一個等級了。」

「……」江邦彥揚起的笑容頓時卡住。

「怎麼說?」楊羽依不禁感到疑問。

「不覺得前輩感覺起來就是比學長還要高級嗎?」藍韋奇說。

「呃……」楊羽依當場頓住。

「……妳還是叫我江隊長吧。」江邦彥決議道。

「喔。」楊羽依應了聲,卻也沒有提出要像藍韋奇一樣,稱呼他「邦彥」。

因為,就算在整個刑事局裡,除了重案組的總組長簡俞凡以及一、二、三組的三名組長之外,便沒有其他人如此稱呼他,可見這樣一個親暱的稱呼,對於江邦彥而言,並不是人人都能隨便叫的。

她於是承接之前沒有問出口的話題,問道:「在之前的報告裡,您為何沒把您跟前輩同時收到的那則電郵的事情說出來?」

「這種事情還用問嗎?」江邦彥笑了笑,回答,「要是讓局長或高層知道,我跟詩呆收到這樣像是犯罪預告的電郵,那難保不會懷疑我們和這起案件的槍手有關。如此一來,別說我們可能會被調去國安局接受盤問調查,我也很有可能會因此無法成為這起專案的負責指揮官了。」

楊羽依不禁愣住,「可是……這樣不就是隱匿情報、知情不報了嗎?」

「哪裡來的知情不報?」江邦彥撇了撇嘴,笑道:「我可是負責這起案件的最高指揮官,舉凡是我這個最高指揮官知道的事,那就不是隱匿不報,而是據實以報了。」

「……」楊羽依頓時啞口無言。這種錯亂先後順序的做法,也未免太過……狡猾了吧?

在無語了一陣後,對於江邦彥「隱匿情報」的行為,她索性也不去糾結了,反正這種程序上的東西也不用太過在意。畢竟,就結果而言,確實如同江邦彥所說的,這一件事情已經被納入「最高指揮官」的搜查情報裡了。

於是,她直接進入主題,說道:「江隊長不覺得那則電郵很有問題嗎?那毫無疑問是一則犯罪預告吧?而且電郵裡的發信人名稱還是『你猜猜』,顯然有一種認識的意味存在……尤其,從那則電郵的內容看來,這人極有可能就是那名槍手啊!換句話說,這位槍手極有可能是江隊長與前輩都認識的人,不是嗎?」

江邦彥點頭回道:「這是不難聯想的一種合理的推測。」

「是吧是吧!」楊羽依忍不住興奮叫道。

「可惜我跟詩呆都想不出有這樣的一個人。」江邦彥嘆氣說道。

「咦,是嗎?」楊羽依登時眨了眨眼。

「從這人知道我跟詩呆的個人專用的電郵位址這件事來推想,要麼這人就是我們局裡的人,要麼就是這人駭入了我們局裡的檔案庫,或從其他局裡的人那邊,得到了這個電郵位址……而在警界中擁有如此槍法,又同時是我和詩呆都認識的人,似乎只有……」

江邦彥停下話語,看向了藍韋奇,那意思是由他來說會更加具備印證的說服力。畢竟,他比藍韋奇大了三期,認識的警界人士又比藍韋奇多出很多,所以篩選範圍應該由藍韋奇那邊去進行,才會更加準確。

藍韋奇會意地說道:「槍法達到如此高度的人,在我的記憶裡,除了特警隊的狙擊隊員之外,我想不出其他人了……但是這些人當時正在趕往支援銀行搶案的途中,全部都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。換句話說,若從警界這個方向來篩選過濾的話,我們找不到符合條件的嫌疑人。」

「嗯?」他話一說完,突然望向江邦彥,「是那個我們以前逮捕過的傢伙嗎?」

「那傢伙可還在牢裡關著呢!再說,我不覺得他的槍法有準到這種程度。」江邦彥否定說道。

他接著說:「這確實是一個可用的追查線索沒錯,不過,目前篩選不出特定的人,而且也有可能只是一種故弄玄虛的做法,想要故意誤導我們的搜查方向,甚至是刻意陷害我跟詩呆,以便讓我倆無法負責主導偵辦這件案子也很難講。」

「喔,也是,江隊長的推測也很有道理。」楊羽依認同地點著頭。畢竟,江邦彥與藍韋奇兩人,可說是目前警界第一線裡辦案能力最強的了,曾經的「重案雙雄」的名號,可不是浪得虛名的。這一點,她可是切身地得到了充分的體會。

「對了!」她隨即又問:「那個發送電郵的IP位址呢?隊長有查到來源嗎?」

江邦彥聳了聳肩,「該電郵是經由國外伺服器轉接發送的,查不到真正的發送IP位址與註冊人。」

「基本的犯罪手法啊……」楊羽依喃喃了聲,「電郵內容裡寫著這只是開始,如果這不是一句虛張聲勢的話,那代表著犯人在預告,他後續還會犯更多類似的案件……」

「這很明顯的不是嗎?」江邦彥笑了笑,「就如同我之前在專案會議裡面分析的,這犯人既然這麼刻意地去犯案了,如果沒有完成真正的目的,恐怕是不會停手的。沒有意外的話,我相信這名槍手很快就會再犯案了。」

「啊!所以說,您之所以會接受局長一個星期內破案的期限,而沒有討價還價,是因為您早就已經預料到犯人很快就會再度犯案了?」楊羽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,「所以,您才會顯得這麼悠哉啊,因為一個星期的期限對您來說,是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,您有一定的自信可以在這個期限內,把犯人逮捕歸案了?那什麼壓力山大,果然只是隨口說說的……」

「那是當然了。」藍韋奇忍不住笑了笑,像是代替江邦彥回答似的,說道:「我說,妳也太小看邦彥了,像這麼受重視的案子,就算局長不指定讓他負責,他也一定會努力想辦法爭取到這個位置的。別說是一星期的期限了,只要能夠爭取到這個案子,說不準他還可能會自己說出三天破案這樣的承諾呢!」

「你可真了解我啊!」江邦彥哈哈笑道,「所以說,我其實平白多賺了四天的期限了!」

「……」楊羽依聽得有些傻眼。雖然說,事先已經有了可能性相當高的各種分析與預見,但別說是三天了,就是七天破案這樣的自信,也未免太過霸氣了吧!

「應該差不多了。」

這時,藍韋奇突然看了看手錶。

「嗯?什麼東西差不多了?」楊羽依愣了愣。

「差不多該去偵九隊那邊看看了。」江邦彥笑著回答,順手便將一直放在手上把玩的iphone手機,直接收進了胸前的襯衫口袋裡。

「喔喔!」一提到偵九隊,楊羽依當即露出會意的表情。這是江邦彥之前在專案會議中所提到的追查要點之一。

三人隨即走出會議室,由江邦彥帶頭,往偵九隊所在的辦公室走去。

「看吧!就我們這出場陣勢,你還說你從來不曾把我當成長官看待?」江邦彥一邊向前走去,一邊炫耀似的說道:「任誰來看,都能一眼就明白,我才是這個隊伍的領頭人!」

「我只是不想走太快而已。」藍韋奇聳肩回道,腳下卻隱隱地加快了步伐。

江邦彥雖然沒有回頭去看,卻彷彿已經感覺到了「威脅」,急忙又加快腳步,一路領頭向前疾走,就連途中被人擋到也沒停下或放慢腳步,而是快速地繞開後急急走過。

有夠幼稚……在後頭只能跟著加快腳步的楊羽依,忍不住在心裡感到無言地吐槽了下。

「喔,是江隊長,我正好想派人過去叫你過來呢。」

才一踏進偵九隊的辦公室,正低頭看著一位隊員所操作的電腦螢幕的偵九隊隊長——林秀山,立刻抬頭打起招呼。

「那還真是剛好。」江邦彥露出爽朗的笑,快步走了過去,與後方兩人的距離,也依舊堅持維持住他那個領頭羊的陣形姿態。

「嗯?你怎麼有點喘?」在江邦彥來到身邊時,林秀山忍不住感到奇怪地問道。

「我心繫案件咩,所以一分派完所有的追查工作,就等不及想要趕快過來看看狀況!」江邦彥一本正經的回道,「你瞧,我到現在可是連口茶都還沒有空去喝呢!」

「真是辛苦了……這案子要在一個星期內偵破,確實有些嚴苛啊……也難怪你會這麼心急地想要過來查看消息了……」林秀山感同身受地說道。

江邦彥一副大吐苦水似的跟著無奈回道:「沒辦法,局長都指定要我負責了,壓力山大啊……」

「……」在他身後的楊羽依,忍不住朝他那個像山一樣巨大的背,翻了翻白眼。

「怎麼樣?有什麼發現了嗎?」江邦彥問。

林秀山伸手指了指電腦螢幕,說:「這是目前網路上對這起銀行搶案,討論得最為熱烈的幾個討論串。其中,我們發現了一個非常可疑的發言。」

跟著站向螢幕前方的三人,立刻從那則討論串的回覆裡,看見了一個令人十分在意的ID

「正義的詩人?」

當場,江邦彥與楊羽依同時撇頭望向藍韋奇,就連林秀山與那名正在操作電腦的隊員,也在慢了一拍後,跟著用一種詭異的表情看向藍韋奇。

「嗯?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麼?我可不覺得自己有資格掛上正義的名號呢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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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:膛線的作用:使彈頭出膛後作螺旋飛行,增加其穩定性、準確性、殺傷力與射程。

原理:子彈在膛線的作用下旋轉,這與高速旋轉的陀螺運動原理是一樣的。彈軸相當於陀螺軸,彈道切線相當於垂直軸,子彈飛行中的張動角相當於陀螺的擺動角,子彈的質心相當於陀螺支點,空氣作用於子彈上的翻轉力矩相當於陀螺的重力偶矩。當子彈在膛內運動時,膛線就迫使它高速旋轉,並且在翻轉力偶矩的作用下,除自轉外,還以其質心為中心,繞彈道切線作圓錐運動,使彈軸與彈道切線始終保持很小的擺動角(彈道學上稱為張動角)而不至於翻倒,從而保證了子彈的穩定飛行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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