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真是的!明明是我們最先發現屍體的,結果頭兒卻把負責偵辦這起分屍命案的主導權,讓給了別的單位!哪有人這樣的啦……」

才剛踏出刑事局大樓外,楊羽依便忍不住對著跟她一起出來的藍韋奇開口抱怨了起來。

而她口中所謂的「頭兒」,指的便是重案組的總組長——簡俞凡。

「總得把一些案子讓給別人來做,不是嗎?想把所有案子全部攬在自己身上的行為,是會招恨的。」藍韋奇卻是渾不在意地笑了笑,「再說,負責接手偵辦這起案件的,可是由邦彥所領導的偵一隊,難不成妳想跟自己的偶像搶案子不成?更別提,上次可是邦彥主動將『聖杯事件』的偵辦主導權讓給我們,所以頭兒這次才會二話不說,就將這件案子直接讓給了偵一隊來主導偵辦,這也是一種應該的回禮啊。」

「話是這麼說沒錯啦……」楊羽依嘟了嘟嘴,「但總讓人有一種……煮熟的鴨子飛了的感覺啊!」

「還煮熟的鴨子咧,妳也想得太容易了吧?我看光是要分辨出這鍋子裡頭的東西究竟是雞是鴨,就夠令人頭痛了呢!」藍韋奇忍不住吐槽說道,「這分屍案可是非常難搞的案子,光是釐清死者的身分,就是展開調查之前非常麻煩的一項大工程了,萬一無法查出死者身分,整件案子就極有可能會因為完全找不到偵辦線索,而陷入膠著中停滯不前的……基本上,邦彥也算是接了一個棘手的案子了。」

「我當然知道分屍案很難搞了,但就是因為它的難度夠高,所以我才會那麼想做啊!畢竟想要接手偵辦這類型案子的機會,可是不多的……」

「妳還真是喜歡辦案啊……」

「那是當然了!畢竟我答應過我媽,在三十五歲前會退出前線轉調內勤職務,所以我真正可以在第一線接觸案件的時間,是很有限的,因此只要是有機會接手的案子,我當然每一個都不想放過了!」

「原來如此,我還想說妳那麼愛辦案,是因為滿腦子只想立功而已呢。」藍韋奇笑了笑,說道:「別擔心,光憑現場那清楚露在垃圾袋外的斷掌大小,也能分辨出這是一個成年人所擁有的——而且極有可能是女性,因為那隻斷掌的手指上塗著豔紅的指甲油,手掌也挺纖細——但那一袋屍塊的『總分量』,卻怎麼看都遠遠不夠拼湊成一個成年人的足夠體積,所以,很明顯的,現場所看見的屍塊只是一部分,更多的部分還有待尋找。

「雖然局裡有留下一部分人手,對整條河進行打撈工作了,不過,以這裝著屍塊的垃圾袋大小去推測,這些屍塊應該是被分批地處理的,估計要在那條河裡找到更多屍塊的可能性,是極低的……換句話說,想要光靠目前所發現的這一小部分屍塊,就查出死者身分,基本是不太可能的,估計等鑑識報告出來之後,我們就會因為偵一隊的偵辦人手不夠,而被頭兒派去支援了。」

「真的?」楊羽依頓時露出喜色。

「機率很大。」藍韋奇闔著眼點了點頭,彷彿早有預見一般。

「嘿嘿,那到時候我可得好好展現一下我強大的搜查能力才行了。」楊羽依頓時摩拳擦掌了起來,一副滿心期待的樣子。突然,一陣「咕嚕嚕」的叫聲,從她的肚子裡響亮地傳了出來。

藍韋奇登時看向了她,「我說,妳的肚子可跟妳的臉皮一個樣,一點都不懂得含蓄啊。」

「人家肚子餓了咩!」楊羽依有些感到臉紅地叫道,「難道你就不餓嗎?」

「當然餓了,現在都快九點了……」藍韋奇微皺了下眉頭,伸手壓了壓肚皮。他與楊羽依可都還穿著那一套跑步用的運動服呢!

「就是咩,之前是因為忙,所以才沒感覺到餓啦。」楊羽依說完,像是突然想起似的叫道:「對了,你沒回去送熙琳上學可以嗎?」

她口中所提到的言熙琳,是藍韋奇剛進入重案組時的三組組長——言沉峰的唯一遺孤,在言沉峰與他的妻子疑似因為捲入的案件,被人以炸彈藏車殺害之後,藍韋奇便成為他女兒言熙琳的遺囑指定監護人,所以兩人一直同住一起,藍韋奇也如同收養一般照顧著言熙琳,不過藍韋奇僅僅只是言熙琳的法定監護人,兩人之間並沒有養父女的關係。

「我有事先打電話回去告訴熙琳了,她懂得照顧自己的。」藍韋奇笑了笑,臉上露出了溫情與信任。

「嗯嗯。」楊羽依會意地點了點頭。雖然言熙琳就真實年齡而言,只是個就讀小學四年級的十歲小女孩,不過她的智商與行為能力,卻早已達到了成年人的水準,這一點,楊羽依在之前與言熙琳的一些接觸裡,便已經深有所感了。

「那我們也趕快回去吃飯跟換衣服吧!說不定待會回來之後,初步的鑑識報告已經出來了呢!」她等不及地說著,心裡惦記的依舊是對偵辦案件的渴望。

「先吃飽再說吧。」藍韋奇笑著回道,在向前走了幾步後,朝左右望了望,「要叫車嗎?」

他這話才剛剛問完,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叫喊。

「詩呆,等等。」

兩人轉過身去,只見同為重案組成員、擔任一組組長的陳敬杰,正快步從刑事局裡走了出來。

「詩呆」是藍韋奇的綽號,因為他具有「吟詩預言」的神奇能力,每當「靈感」一來時,便會突然做出當眾吟詩的行為,進而從吟詩的內容中,預言出與未來有關的關鍵字詞。

不過,藍韋奇其實並不常吟詩,畢竟預言這種東西可不是想要就有的,而且在平常時候,藍韋奇基本是不吟詩也不做詩的,而是喜歡在閒暇時熱衷於文學小說的創作,只不過由於他吟詩預言的能力神準無比,再加上本身對文學創作的深度熱情,久而久之,那些與他熟識的同事們,便帶著半開玩笑意味地,替他取了「詩呆」這樣一個帶有文藝氣息的綽號。

「嗯?」藍韋奇回應了聲,與楊羽依一起看著往他們快步走來的陳敬杰。

「剛剛指揮中心收到通報,有民眾報案發現命案,頭兒要你們立刻趕過去了解狀況。」陳敬杰說,手上還拿著一張便條紙。

「我們?」藍韋奇滿是疑問,「現在?」

「我昨晚值夜班,等等就要下班了,目前組裡也只有你這個三組組長在啊。」陳敬杰說完,伸手大大打了個哈欠。

「好啊!」結果,藍韋奇還未回話,楊羽依已經迫不及待地代為答應:「命案現場在哪?寫在這張便條紙上面了嗎?」

「是的,美女。」陳敬杰點了點頭,將手上的便條紙遞給楊羽依。

他口中所說的「美女」,指的自然便是楊羽依,不過會這麼稱呼她,並沒有調戲或是想要討好追求的意思,而是因為當初在楊羽依第一天調任到重案組時,藍韋奇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之下與她偶遇時,吟詩預言了自己會擁有楊羽依這一個「美人下屬」,後來組裡的好事者——其實就是陳敬杰本人——便引用此事,直接給楊羽依取了這樣一個名符其實的綽號,也同時作為了在執行團隊行動時的「個人代號」,就如同藍韋奇的「詩呆」代號一樣。只是,「美人」這稱呼,叫起來感覺有點太過古典味,所以就改成了比較具現代感的「美女」這個叫法。

不過,藍韋奇並不稱呼楊羽依「美女」這個綽號,就如同楊羽依也不稱呼藍韋奇「詩呆」的綽號一樣,兩人很有默契地對對方保持著這份尊重與禮貌。當然,對一對辦案搭檔來說,這樣的「不越矩」稱呼能保持多久,實是非常難講。但至少,兩人目前還不打算突破這個叫起來會讓雙方覺得尷尬的綽號。

「唔,是『富麗京城』,有錢人家的高級住宅大廈呢!」楊羽依接過便條紙後,迅速地看了一眼。

「前輩,我們現在立刻過去吧!」她隨即轉頭望向藍韋奇,神情中帶著急迫意味。

藍韋奇愣了愣,用手比了比身上的運動服,「穿這樣?」

「有什麼不可以?」楊羽依揚起了深深的笑。

「咱可是『便衣』咩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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